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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清蒸虎蹄》
上传时间：2007-06-27 浏览量：3714
地点：武大郎酒家。
人物：武大郎——五短身材，高度近视，古代装束。简称武。
潘金莲——武大郎妻，婀娜靓丽，现代装束。简称潘。
胡大人——阳谷县押司，儒巾折扇，古代装束，简称胡。
场景：吧台一个，餐桌一张，椅数把。左侧悬一酒幌，上有“武 大郎酒家”字样。左侧置一屏风，作演员出入处。
［武大郎坐在吧台后面，专注地翻阅一本厚如砖块的书。
［胡押司出，望酒幌，摇头感叹——
胡：唉，这年头全颠了个了，小瘪三成了大老板，腰缠万贯；金
饭碗倒动不了弹，捉襟见肘望洋兴叹！
［胡押司入内坐下，武大没觉，仍专注地看书。
胡：唉，这人哪，最是宠不得，送他一线阳光，他就想着灿烂。
其实你武大不卖烧饼开酒家还是有伤市容的武大，我要是国
家环保局，净化市容、首当其冲就是将你这号人渣全都打入
冷宫！（击桌）嗨，有喘气的没有？
武：（一惊）噢，来啦来啦，请问客官——哟，原来是胡押司胡
大人哪！得罪得罪！胡大人请吸烟，小的替您倒茶！
胡：茶就免了。
武：那，胡大人想吃点什么？
胡：你这儿有些什么？
武：禀大人，该有的小的这儿都有（递菜谱）请过目！
胡：（挡回菜谱）那就先来一个“黑白两道”。
武：（边记边朝内喊）郓哥，“黑白两道”！
胡：鱼目混珠。
武：郓哥，鱼目混珠！……胡大人，才两个呢！
胡：你随便替我加一个吧！一个人，用不着七碟八盘的。
武：行，那就来个大闸蟹？
胡：不好。
武：长毛对虾？
胡：我说武大呀，你就别舍不得了，大人我不会白吃你的……
武：瞧大人说的，小的岂有舍不得的？只要您大人爱吃，
我割肉做汤还来不及——
胡：什么什么？虎蹄？呃，有虎蹄不是挺好吗？行，就来个清蒸
虎蹄吧！
武：（着急地）不是啊大人——
胡：别说了赶紧烧去吧，大人我吃了饭还要办案。
武：大人，我没虎蹄啊！
胡：（拍桌）武大，你出尔反尔愚弄本官，这店不想开了？
［潘金莲哼着京剧，捧着袖珍放录机稍早已出。
潘：嗨嗨嗨，有劲别处发去，别在老娘这儿撒野！
武：娘子娘子，此话说不得！
潘：怎么啦？虎是国家一级保互动物，严禁猎杀，虎不能打，哪
来虎蹄？还青蒸呢，美得你！
武：娘子打住，娘子打住！娘子你有所不知，此人非同小可，得
罪不起啊！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咱阳谷县里鼎鼎大名的胡
押司胡大人，主宰着这儿大大小小的所有案子。
潘：那又怎么啦？
武：娘子您别忘了，我兄弟武松因为打虎，如今在县大牢里押着
哪，今天若得罪了他，没准就得罪加一等！
潘：哼，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就不信他敢一手遮天。如今
WTO都已到了家门口，他还敢皇法佛法老子独法？
武大郎：娘子，此事非同小可，甭说WTO，替爱都不行。
潘：可我们拢共才一只虎蹄，你说过任谁都不卖，等你兄弟武松
出狱，给他尝鲜的！
武：唉，此一时彼一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潘：给他吃，我心里有气！
武：那是你没想明白，本来嘛，像他这号人，哪个不是吃了原告
吃被告？
潘：被告在大牢里戴铐，要吃吃去！
武：所以他不吃我们吃谁？我们是被告亲属，此其一；其二，这
案子的原告，说到底还是阳岗上那只吊睛白额大虫，他胡押
司若不啃它一蹄几爪的，那才蹊跷！
潘：不行，说什么也不行！老公你想啊，你兄弟打虎一场，官司
一场，到头来白板一张——虎汤也尝不上一口，这……
胡：嗨嗨嗨，倒底烧是不烧？饭馆里饿死人啦！
武：就烧就烧，郓哥，清蒸——
潘：慢！老公你——
胡：我说武大，真要饿坏了人，这官司我看你怎么打！
武：（闻风丧胆）知道知道，小的这就进去安排！
潘：哎，你这是怎么了？一听打官司就闻风丧胆？瞧你这一头汗，
我看你啊，是白读这《刑法》了！
武：唉，临时抱佛脚，越读越心越虚，听了官司就发怵（边下边
喊）郓哥，清蒸——
潘：慢，你还真给啊！（潘拉武大，撞翻吧台上的收录机）
武：（捡回放还原处）唉，老婆，大局为重啊！
潘：我看这样老公，你先端那两道菜，这清蒸虎蹄嘛，先让老娘
跟他周旋周旋！
武：周旋？你如何周旋？
潘：讲理啊，我就不信他能不讲理（推武大入内）哟，您就是胡
押司胡丈大人哪，久仰久仰，小女子这厢有礼啦！
胡：别没话找话，你不是要讲理吗，讲啊。
潘：哟，胡大人不愧是胡大人，快人快语。既如此，小女子就实
话实说了——这虎蹄么，我这儿不是没有，众所周知，我家
小叔子打了一只虎，但各衙门闻风而来……
胡：打住，打住！我都知道，到后来你只剩下那么长一截虎蹄。
潘：（讥讽地）胡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啊！
胡：岂止。我还知道你舍不得卖，留着候武松出狱尝鲜。这，说
来也属人之常情。
潘：多谢胡大人体察下情。
胡：不过，武松是否有此口福可就难说罗！你想啊，武松打虎，
这已然犯了无视国家法律，故意猎杀——
潘：胡大人，他不是故意，他是自我保护，用你们的话说，那叫
正当防卫对吧？
［武大郎喊着“菜来”上，将菜放于桌上。
胡：是不是故意，谁说了算，嗯？
武：当然是胡大人说了算！
胡：武松，打虎的罪已然不轻，更严重的是自那以后，景阳岗上
的虎跑得荡然无存，致使自然公园门票出售率一落千丈——
潘：这也怪我家小叔？
胡：不怪他怪谁？他不打虎，虎会跑吗？这事若往大处说，武松
打虎是严重破坏人与动物的相互信任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
潘：胡大人，往小处说呢？
胡：那也严重影响我地区的财政收入，严重影响我地区师资人才
的稳定性，从而也严重影响了希望工程的发展！百年大计教
育为本，这教育一旦上不去，相继而来的是什么？
潘：天呐，我都头晕了！
胡：这些附带的损失真要算起来，可不是发配苍州，判终生监禁
那么简单罗！你们说，这武松还吃得上这虎肉吗？
武：（跪地）胡，胡大人请开恩，救救我家兄弟，救救……
胡：国有国法，帮有帮规，难哪！唉，这菜真没味……
武：娘子，快给胡大人斟酒（跑近屏风）郓哥，青蒸虎蹄！
潘：（不情愿的斟酒）胡大人，你说我家小叔还有得救吗？
武：是啊胡大人，您是我再生父母，我没齿难忘，您透个底，如
何能救？胡大人，小的给你磕头啦……
胡：哼！
武：（拉妻至一侧）我说老婆，你想不想救武松？
潘：武松是你兄弟，也是我小叔，咋不想救？不过，这头也磕了，
清蒸虎蹄也上了，他还想怎么样？
武：我估计，得给他来点亲和力……
潘：亲和力？（反对地）呜……
武：（用力一推）去呀！
潘：（差点撞翻胡押司，立即撒骄地）大人，您就帮帮忙吧！
胡：（冷若冰霜地）国法如山，请恕我爱莫能助。
潘：大人，我会报答您的……
胡：现在说的当然好听。
潘：大人，俗话说得好，何官无私，何水无鱼，只要大人您有心，
何事不成？
胡：嗯，好一个何事不成！
潘：大人，小女子点到为止哪！
胡：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行，我就透个底吧——清蒸
虎蹄好了没有？
武：啊？噢，立马就好，立马就好！
胡：这事啊，能不能救，关键要看诉状怎么写。比方说这把扇子
——青蒸虎蹄真的好了没有？
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胡：唉，这案子呢，有时就像这把扇子（说到这儿想了一下）
武：（慌了）好了好了，我这就端去，金莲你替胡大人满上……
［潘金莲答应着替胡押司斟酒，武大匆匆下，很快复上！
武：胡大人，青蒸虎蹄到，请品尝！
胡：嗯，不错不错，这虎蹄就是虎蹄，透着一股子阳刚味！
武大郎：胡大人，小的替你满上。胡大人，你刚才……
胡：噢，我刚才说到哪儿啦？
武：您刚才说，这案子呢，有时就像这把扇子！
胡：对，扇子。这案子有时就像这把扇子（抖开黑白两面的扇子）
你们说，这扇面什么颜色？
武：胡大人，白的。
潘：是白的。
胡：可我说它是黑的！
潘：（嘲笑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武：胡大人，怎么能说是黑的呢？
胡：因为它本来就是黑的（翻过扇面）你们看，难道不是黑的吗？
这就叫透过现象看本质——武松打虎，既可说是故意猎杀，
也可说是防卫过当——恶虎吃人，有错在先；武松自保，误杀恶虎出于无奈——这就两码子事了对不对？
武：对对对！
潘：胡大人这块肉好（夹虎肉塞于胡口中）只要是胡大人说的，
都对！
胡：只要是胡大人说的都对？嗬，为什么？
潘：因为您是胡大人啊！
胡：嗬，那要不是大人呢？
潘：去了大人——对不起，那就只剩胡说。
武：（担心地）娘子！
胡：（笑）哈……有了大人，都是对的，没了大人就成胡说……
有意思，有意思！武大，拿杯来，你老婆如此聪明，本大人要敬她几杯！
武：遵命大人。这年头女人最优越！
潘：胡大人，小女子不会喝酒呢！
胡：不会喝酒？（见无傍人，便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不会吧？
潘：真的不会啊大人！
武：（拿杯上）哎，胡大人让你喝，这是赏脸，焉有不喝之理。
来来来，我来斟酒！
潘：（拉武大至一侧）我说老公，我真的不想喝，反胃！
武：别说反胃，这酒你吐出苦胆都得喝。并且，要哄他喝个稀里
哗啦！
潘：为什么？
武：娘子你想啊，虎不能打，虎肉难道就能吃？灌他个迷迷糊糊，
然后……
潘：不错！让他在菜单上签下字来，好歹也成个把柄。
武：此人乌烟瘴气，扳倒他，就是为环保事业作一贡献！
潘：就是！老公，那我就喝了啊？胡大人，小女子敬你三杯，祝
你官司运享通、青云直上，大富大贵、寿比南山您可不能不
喝嗬？
胡：喝，当然喝（连喝三杯）
潘：好好好，胡大人真是豪爽！小女子再敬你三杯……
胡：慢，金莲啊，这三杯得由我来敬，祝你貌如西施、青春永驻、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武：呸！你爷爷的！
胡：（酒意朦胧）咦，金莲，你老公说什么？
潘：噢，他在问候您哪胡大人！
胡：是吗，可我听着乍觉得像骂？！
潘：他说啊，你爷爷的……
胡：这还不叫骂？
潘：身体可好啊？
胡：废话，死了都半个世纪了！
武：要还好，这不成僵尸了吗？
［胡押司呛了一口，咳嗽不止。
潘：胡大人您悠着点。
武：呛死了，他爷爷就断子绝孙了。
胡：（醉熏熏地站起）对对，武大说得对，这酒是断断不能再喝
了……
潘：胡大人您站稳了（冲武大）老公……
武：（立即递上菜单）胡大人您要走了？能否留下墨宝啊？
胡：墨宝？不就是签单嘛，说得这么艺术。拿笔来！
武：（递笔）在这儿呢大人，小的早就准备了。
胡：（一挥签毕）咦，这单上都写着什么哪？黑白两道、鱼目浑
珠，青蒸……虎蹄——我说武大，这“虎”字是这样写的吗？
武：没错啊大人。
潘：是没错啊大人。
胡：还说没错——这虎字呢，在这儿应该这样写（边说说改）喏，
马字傍，加个门户的户！
武：这不成驴了？
潘：这不成驴了？
胡：你们爱驴就驴吧——再见！（拂袖而下）哼，跟我斗！
［武大郎，潘金莲相对良久。
潘：（颓丧地）唉，白忙了，这清蒸虎蹄一下肚，成了驴蹄（又
碰翻收录机）咦，什么东西？
武：（捡起）娘子，你的收录机！
潘：唉，没准这收录机都摔坏了，这可是进口的……
［潘金莲随手一摁，录音响起——
潘的声音：我看这样老公，你先端那两道菜，这清蒸虎蹄嘛，先
让老娘跟他周旋周旋！
武的声音：周旋？你如何周旋？
［夫妻对望一眼，潘摁键使其快进片刻，随又播放——
胡的声音：嗯，不错不错，这虎蹄就是虎蹄，透着一股子阳刚味……
潘：（惊喜地）咦，怎么回事？
武：想必刚才这一摔，把录音键给摔上了。
潘：是吗？这不是天助我们吗？！
武：（小心谨慎地）是啊娘子，不过我认为，这儿应用天网恢恢
比较恰当。
潘：（赞赏地戳他一指头）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