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现代

地点：张大叔家

人物：张大叔——50岁，村计生协会会长

      大婶——49岁，张大叔老伴

 

（幕启：舞台上置有桌、椅、电话机。大婶正在接电话）

 

大婶：喂，淑芬呀……什么？你在医院做检查，生病了？……什么？你没病？没病上医院干嘛。……做B超？（表情慢慢转喜）这么说有喜啦？都快四个月了？哎哟，嘿嘿嘿，那是得检查，好好检查。哎淑芬，你能不能托个熟人，走个后门，听说B超男女能分清，要是男的咱就生……这不可能？咋的不可能呀？我说淑芬，你们已经有个女儿了，我们两家都等着抱孙孙……什么？你爸也不会同意？……你放心，只要你能生男孩，你爸的工作由我来。……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这孩子，（挂机）嘻嘻嘻……（转而叹息）有喜，有喜，就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唉……

 

（张大叔上，见状）

 

大叔：出门开了半天会，老伴神经就错乱？电话打不停，不知出了啥事情？

大婶：（温柔地）老头哎，来来来，先坐下静静心，（按大叔坐，大声地）坐！

大叔：哎！（迟疑地坐）

大婶：（又温柔地说）你喝口水。

大叔：（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接过水杯）哎！

大婶：（递上毛巾）你擦擦脸……

大叔：你这是？

大婶：我怎么啦？

大叔：咋的递水又挪凳，看来我这位家庭领导也学会了联系群众。

大婶：别贫嘴。唉……他爹，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也算是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就怪我肚子不争气，只给你生了个女，不知咋的得了一场病，这往后就再也没戏。

大叔：今天你说话真离奇，咋的又把这往事提，咱老夫老妻生活过得甜甜蜜蜜，又有好女儿好女婿。你还有啥事儿不满意？

大婶：满意满意。老头哎，咱家又有喜嘞！

大叔：有喜？！你怀孕啦？！

大婶：我……？嘿嘿……

大叔：你……（打量大婶的肚子）你？……不会吧？

大婶：想哪儿去啦？老不正经，严肃点！

大叔：是得严肃对待，你说这把年纪还……，这种事儿往外一传，人家还不笑掉牙。

大婶：你胡说什么呀，你。

大叔：不是我胡说，是你说的……

 

 

大婶（戳大叔脑袋）我是说咱们家女儿怀孕啦。

大叔：女儿怀孕啦，天那，我还以为是你……，看把人急的。

大婶：急？我是急着那。

大叔：女儿怀孕有指标，不用你来把心操，应该高兴都来不及，还用得你着啥急。

大婶：女儿她今天上医院做检查了！

大叔：检查？是该检查，现在优生优育讲科学，胎儿发育要正常，如果发现有问题，慢慢纠正还来得及。

大婶：你才有问题呢，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

大叔：这话没啥不吉利，讲究科学是硬道理，优生优育要提倡，人口素质要提高，孕妇定期检查不能少，方能保证胎儿发育良好。

大婶：别给我作宣传，我就是想知道是男还是女。

大叔：这生男生女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女儿，这是是自然现象，现在不需要你知道，一朝分娩就明了。

大婶：一到分娩就来不及，所以我着急。

大叔：胎儿器官早成形，你想改变不可能。

大婶：现在科学挺先进，B超一照男女就分得清。

大叔：（讥讽地）哎呀老伴你真行，知道B超一做男女就分得清？

大婶：妇女怀孕做B超，这个道理哪个不知道？

大叔：老伴哎，你今天究竟想跟我说什么呢？

大婶：我是说……哎，我说了怕你不同意。

大叔：说吧！我是计生协会会长，大小是个干部，群众的意见我是要听的。

大婶：我说呀，要是男的咱就要……

大叔：要是女的呢？

大婶：就……就做掉。

大叔：你这个主意好。

大婶：这么说你也同意？

大叔：同意（怒斥）同意个屁，怪不得进门对我那么客气，原来早就想出这种馊主意，呀呸！

大婶：（懵了，低语）我这不是跟……跟你商量吗？

大叔：商量？这事儿能商量吗？我是计生协会会长，你是我的老婆！亏你想得出来。（拿起杯子欲喝水）

大婶：（不让喝水）不行，这事你得听我的。

大叔：听你的还是听国家的？国家明文有规定，B超检查是为孕妇胎儿健康作保证，啊！严禁为胎儿性别做鉴定，啊！谁要是干出这种违法乱纪坏事情，那要撤职查办受处分。啊！

大婶：停，停！你当是在村里作报告呀？

大叔：我这不是习惯了吗？

大婶：能不能托个熟人，开个后门什么的……

大叔：违法的事儿，咱不干。

大婶：他爹，你想想，我们只有这么个女儿，那李家呢也只有这么个儿子，这次好不容易给个二胎指标，如果我们这女儿再生一个女儿，岂不是两家都……

大叔：绝后了，对不……

大婶：哎哟，别说的这么难听……。可话也就这么个理。

大叔：什么就这么个理儿，这理儿不对。

大婶：有啥不对？

大叔：我说老伴，你的下一代是谁呀？

大婶：傻问，咱们不就是女儿淑芬吗。

大叔：这就对了，谁说女儿不是咱们的后代？

大婶：是咱们的后代。可人家不这样看。

大叔：这样的看法不对，歧视女孩的旧思想旧观念要彻底改变，树立“女儿也是传后人”的新观念。生男生女一样好，男的女的都不能少。关键是优生优育工作要做好。

大婶：我不是早就在做了吗？对女儿我是……

大叔：培养女儿工作你是做得不错，确实也化了不少心血，智力开发你也作了大量投入，从小学一直培养到大学毕业，如今早已走上工作岗位，而且年年先进工作成绩也不赖。

大婶：我是做得不错嘛。可你……

大叔：千万别骄傲自满，成绩只能代表过去，啊！咱们这些独女户，离不开社会的关怀和帮助，啊！政府村委都出钱，为咱们办了养老保险，我们更应该为计生工作多作贡献，啊！对这优生优育工作还得一代一代往下传。啊……（转过身来，见大婶已坐下用手捂住了耳朵）老伴，老伴……

大婶：你说完了没有？三句不离本行，这是在家里，不是村委会！你看我娘家兄弟的办法就不错，托人私下做B超，是男是女早知道。

大叔：你说什么？

大婶：（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我，我没说什么呀！

大叔：你兄弟小顺子，他私下做B超？

大婶：（底气不足）没，没……

大叔：小免崽子，反了他了！（欲下）

大婶：你干嘛去？

大叔：我饶不了他。（欲下）

大婶：（拦住）不许去！

大叔：违法的事儿我就要管。

大婶：就是不许去！

     

[ 僵持，电话铃声响。]

 

大婶：（接电话）喂……小顺子？做B超了吗？……是男是女？……啊？你说什么？……（无力地放下电话）

大叔：是小顺子吗？我跟他说……（欲拿电话筒）

大婶：挂了！小顺子私下做B超，是个女婴，做了流产。这事被查出来了，那个医生受到处理，小顺子的生育指标也被取消了。

大叔：自作自受！

大婶：哎哟，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大叔：老伴啊，这就是教训，教训！你也不用紧张，（递上毛巾）擦擦汗，喝口水，听我慢慢说。

大婶：哎！（坐下）

大叔：上午我去镇里开会，计生局领导给我们分析形势作报告、对计划生育情况作了通报。目前我国出生人口男的多，女的少，性别比例严重失调，照这样下去，再过十五年，我国有三千万男的难把对象找。

大婶：你是说将有那么多的男孩子娶不到老婆？

大叔：对，到时候我们的外孙也有可能打光棍。

大婶：天哪！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大叔：当然不得了，（越说越来劲）这性别比例严重失调，带来的问题就不少。啊！到时候，啊！刑事案件要频发，社会秩序就乱套，国际信誉受影响，大家也无心把经济建设搞，别说什么现代化，恐怕连基本的生活水准都难保。啊！（电话铃骤响）

大婶：（欲接电话，又不敢）……老头子，你接电话。

大叔：（接电话）喂，……咋的开口就叫妈，我是你老爸……

大婶：（一听是淑芬，一咕碌爬起抢过话筒）淑芬呀，检查得怎么样了……胎儿发育良好，一切都正常……好好，淑芬啊，B超检查是为孕妇胎儿健康做保证，是男是女根本就不要紧，只要母体健康胎儿发育良好，不管是外孙外孙女我都要。

大叔；（抿嘴一笑伸出大拇指）老伴，行啊！

大婶：死相。（二人对视）

大叔：唔？！（指指脑袋）

大婶：唔？！（恍然大悟）噢！嘿嘿嘿

大叔：哈哈哈！

      [收光。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