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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历史的时空画廊————品读我县宗祠文化

上传时间:2009-11-02  浏览量:2786

    “敦孝悌此乐何极,嚼诗书其味无穷。”曾经,宗族文化被视作儒家文化的集中体现。在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价值观里,没有任何事物比得过传宗接代、繁衍生息的重要性。而宗祠,作为一种宗族文化符号,在我国的传统文化里,则有着至高无上、无可替代的位置。上至皇室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奉若神明。

  然而时光易逝,几千年后的今天,作为建筑,宗祠的实用功能几已消磨殆尽。惟有凝固在那厅廊屋宇间的文化音符,依然在默默地诉说着过往。而这音符,便融进了散居各地的各族华人血脉中,化为一种对先贤的景仰,对儒家文化的追思。所谓修生治家平天下,中国儒家文化“家天下”的精神,在这里得到传承……

  宗庙与宗祠

  我县宗祠,大多建于清乾隆年间,几乎每个姓氏皆有宗祠,星罗棋布于城乡之中。迄今我县各乡镇共有风格各异大大小小宗祠300多间。其中,海游镇的祁家祠堂、王家祠堂,高枧乡的吴氏宗祠,珠岙镇的俞氏家庙,亭旁镇的包家祠堂,5座被列为县级文保单位,另外县级文保点有4座。其中亭旁镇一带分布较密集,现存共有70多座。

  祠堂一词最早在汉代出现。《汉书》曰:“祠,神祠也”,是为供奉鬼神、祖先或先贤的庙堂。亦是解决宗族矛盾,处理违犯祠规族人之所。

  上古时代,士大夫不敢建宗庙,宗庙为天子专有。后来宋代朱熹提倡建立家族祠堂:每个家族建立一个奉祀高、曾、祖、祢四世神主的祠堂四龛。初立祠堂时,还要从现田中每龛取二十分之一作为祭田。至明初,明太祖朱元璋开始允许民间联宗立庙。自此,各族宗祠纷纷涌现,尤其农业发展较为稳定、且文风较盛的江南一带,这种既反映家族声势,又体现家庭文化内涵的宗祠建筑开始遍地开花。而在建筑上功能方面,宗祠也从原来单纯的祭祀、供奉增加了族中聚会、议事、授学等特性,成为当时封建家族的多功能活动中心。

  直至清代,祠堂已遍及全国城乡各个家族,祠堂是族权与神权交织的中心。祠堂中的主祭——宗子,相当于天子;管理全族事务的宗长,相当于丞相;宗正、宗直,相当于礼部尚书与刑部尚书。宗祠体现了我国封建制度的核心宗法制家国一体的特征。

  建筑的宝库

  或者古朴生动,或者典雅雄奇,或者肃穆庄严……走进我县的宗祠,不禁让人对传统文化有一种既敬畏又惊奇的感受。

  我县的祠堂建筑,绝大多数呈封闭型城堡复式四合院的布局,方向朝南,木结构,硬山顶,戏台朝北,结构严谨,融风水、美学、礼教为一体。造型上,沿袭明朝以后较为成熟的星斗式穿铆,飞甍雕栋,翻檐翘角,气宇轩昂,在柱头上饰以雕龙镂凤等花草图案,附及大量工艺精美、栩栩如生的木雕、泥塑、石刻、诗画等,形成独特的建筑风格。其技术水平丝毫不逊于一些古镇名宅。

  我县祠堂,不但体现出三门人追崇祖宗、崇尚礼教、推崇科举、祈求人丁兴旺、福禄寿全的特点;而其结构和内外工艺体现出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独特的建筑艺术风格,则又反映了人们出登科第、博取功名、光宗耀祖的思想,可谓是传统建筑的“文化艺术宝库”。

  海游镇葛岙祁家祠堂,建于清中后期,其间戏台檐下高悬黑底金字的草书“观戏结场”,为乡贤著名教育家、书法家章埐翰林七十二岁时所书,平添了几分肃穆和庄严。戏台藻井是整座祠堂的精华,“鸡笼顶”,下口四方,雕饰缠枝蝙蝠,惜已不知去向,只留下岁月残存的影子,上圆下方,寓意天圆地方。而其保留至今“鸡笼顶”风格,尤为我县宗祠建筑独创。其犹如一只只龙头,层层相叠,逐层收缩,交会于井心代表八卦的双鱼,每攒踩与踩之间有花板相连,花板后有衬板,每踩斗拱之间有彩绘,层层叠叠,错落有序,结构巧妙,极是精湛,充分体现了当时工匠高超的工艺水平和建筑设计成就。

  娄坑俞氏家庙,为我县仅存两处家庙之一,明初工部主事俞仲玉创建,典型宋式建筑。家庙建成之后,历经战乱兵隳,然地处海隅,相对偏僻,得以幸存。后虽经明、清时期多次修葺,宋式建筑风格基本没变,明、清建筑风格也历历清晰遗留。据村里的俞朝掌老人讲,其大殿的斜铺式石板、飞檐、斗拱、蝴蝶梁、柱顶檐,梁角柱等的雕饰花样无不带有鲜明的宋代建筑的遗韵。

  凝固的“音符”

  如此璀璨夺目的祠堂和宗族文化,形成独树一帜的我县的祠堂文化。祠堂,是令人惊叹叫绝的凝固的宗族文化(包括祖宗崇拜、宗族感情、宗族观念、祖训族规、寻根问祖、宗族联谊等)音符。

  今天,走进遍布乡间的祠堂,打开祠堂里存放的宗谱,玩味高悬于楼堂大殿楹柱之上的柱联、匾额、碑文,小至姓氏发祥地、祖先居住地、名号、堂号、官位,大至中国数千年的宗族观念、宗族制度、伦理道德,以及人们在社会生活和审美趣味方面的许多特点与个性,如巨幅长卷,一幕幕,一幅幅,在眼前一一闪现。

  “本支自昔开派传妫水渊源远,昭穆于今序祠镇屏山享祀长。”这幅横渡镇东屏村陈氏宗祠楹联,一语道出了东屏陈氏的源远流长。东屏陈氏是天下陈氏最有名的一支 “江州义门陈氏”的后裔,系陈后主叔宝之弟宜都王陈叔明的后代。元朝至正年间(公元1341—1368年)金华东阳艮溪人陈晋挺,任宁海县教谕,子拱辰公,爱横渡屏山山水之胜,择居东屏,是为东屏村始迁祖。

  在亭旁下吴村的宗祠里,则有一块上书“十字常新”匾额,并有“季公庙墓在暨阳门外三十里,孔圣过而新题之曰:‘鸣呼有延陵吴君子墓’,至今录字长新”的题字。据专家考证,吴家先人引用孔子刻“十字碑”的传说,是为睹物思人,告诫后人要以缅怀孔圣人为吴季札题写墓碑而“常常”刷新季公礼让的观念,从中体现了吴家先人恪守中华民族传统的“仁义礼智信、温存恭俭让”这一核心理念。

  我县人民又历来重视兴学育才,紧挨着祠堂,建有学堂,以儒家文化对族人进行教育和管理。徜徉在祠堂和学堂之间,眼前又会浮现出宗族不惜花重金延请的名师讲解儒家经籍、弘扬朱熹理学的身影。

  唐乾宁年间(894—898),临安董昌割据两浙,自立为帝,国号“大越罗平”,自称“圣人”,其闻会稽吴宣义有智谋,遂征召为司马。吴宣义以董昌僭位,拒不就任,举家由宁海县仙岩庄迁至唐峰山下(即今龙头山下),是为吴岙始祖。其后至宋而兴起,有千户人家,成为当地望族。吴岙吴氏自古文风昌盛,村中曾建有西山书屋、东山书屋,培养子弟习文炼武,人才辈出,名震朝纲。其建筑亦颇有特色,古有“三塘七井半边月,六板桥头十二窗”之称。

  古迹的“重生”

  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数十次的改朝换代。无数的“王侯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台,早已面目全非,唯一没变的便是宗族的延续。而宗祠是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图腾。

  但与其他民间传统文化的遭际一样,我县的宗祠文化现在也面临着灭失的危险。由于年月深远,再加上天灾人祸,不少宗祠已遭到不同程度的损毁,古迹斑驳脱落。有的宗祠在族人的重视下,“修旧如新”,却又成了另一种破坏。还有一些,因不懂古建筑知识,只在遮风挡雨上做文章,许多有价值意义的内容反而在重修中失去。亭旁镇石滩村的卢氏宗祠,1958年整修时只保存了底部丰富的石磉子。柱头等丰富镂刻,遭到遗弃。现在只能从各种形态的磉子、磉盘上来想象它的古老。大部分村子在重修时,三间内部的建筑,如桐油蜊灰地等古迹,现均已荡然无存。

  另外一些宗祠,则由于新农村建设,被当作村里大型活动或会议所在地,也造成一定的破坏。尤有甚者,一些不法分子,觊觎其文物价值,大肆盗卖宗祠里的文物。祁家祠堂戏台檐下的一些精美花板就曾遭人盗走,倒挂狮子也被人觊觎,幸未得手,而雕饰的缠枝蝙蝠,早已不知去向……

  保护和抢救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使祖先精湛的工艺永留人间,不仅是文化工作者,也是当代我们每一个人的责任。如何使这些优秀的文化遗产不致寂寞地逝去,而得“重生”,我们依然任重而道远。